朝鲜艺术：身份缺位的在场

包贵韬（策展人/艺术评论家）

当前看，朝鲜艺术输出已经有了一个稳定市场和分布广泛的藏家群体，也有了一长串儿被识别、认可的艺术家名单。尤其是在朝鲜之外，已经有了致力于朝鲜艺术国际化、朝鲜艺术家推广的机构。形成这样一个态势的区域，恰好是全球第二大艺术品市场，加之中朝的传统关联度，这一切看上去都顺风顺水，在一个良好的发展趋势之中。但是，一个始终没能解决的现实，也摆在面前，那就是有关朝鲜艺术的身份和朝鲜艺术家身份的缺位。也就是说，无论朝鲜艺术还是朝鲜艺术家，其国际化意义上的到场却并没有创作主体的到位，不管其国际化进程中获得了什么，这一进程与其并无直接的关联度，尤其没有直接的、真正的接触和沟通。这一特殊现象历经三十年，始终没有解决。

朝鲜艺术的亚洲艺术史缺位，是一个历史现象。从一九五三年半岛战争结束之后，就已生成。其艺术交流大部分在社会主义阵营中进行有限交流，或者说朝鲜庞大的艺术家队伍，实际上更多是一种“自娱自乐”或“自得其乐”的发展历程，完全没有参与到亚洲艺术史的进程之中。

尤其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朝鲜艺术大规模输出之后，朝鲜艺术得以通过改革开放中的中国平台展示自己的时候，有关朝鲜艺术的身份问题，也并没有摆上桌面。外界通过朝鲜艺术输出，对朝鲜建国至今的现当代艺术虽然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，但并没有对这一现象的亚洲艺术史价值进行梳理和研究。

当然，这中间也有一个关键性原由，既朝鲜艺术输出形式虽有官方、半官方和民间等几种形式，但对于输出者而言，似乎并无面对回馈，了解回馈的意图。好像只要把作品卖掉，只要作品得到外界的喜欢，这件事情就做完了。从国际艺术交流的角度看，朝方几乎不关切互动、交往、融合等等层面的事情。

 甚至让外界看来，他们只是把艺术作品，尤其原创的、代表朝鲜艺术价值、民族审美特征的艺术作品，当做商品卖掉就好。一些艺术家得以到中国创作，在卖出作品时甚至会表示他们有现实的困难，希望中方或买方能够考虑到这一点。而市场方向的事实却是，只要是优秀艺术家的原创作品，只要艺价比没有问题，作品实际上很好出手的。

其实，随着收藏需求的深化，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藏家队伍，对于朝鲜艺术的身份问题是很在意的。因为从专业的角度看，他们购藏了代表朝鲜艺术国际化价值的作品，也了解了朝鲜艺术输出的范畴和可持续性。甚至某种程度上也经历了近三十年时间朝鲜艺术始终向上的“涨幅”。以及不断扩大的国际影响力。甚至在某些价格区间，可以在中国艺术品市场切下很大一块蛋糕等等事实。

但是这些作为成就，其主人却并没有到场收获、到场确认并继续这一成果，尽管现在有诸多理由解释这一问题的背景和难度。但是，身份确认的缺位，也某种程度上削弱了朝鲜艺术未来价值的发展空间。也就是说现阶段朝鲜输出解决了一级市场的课题，但在二级市场，学术定位以及亚洲范畴的艺术家和艺术史身份等等，就需要一个正常的、清晰的，各方都认同并不断得以完善的进程。

当然，也并不排除一个逐渐浮出水面的事实，即朝鲜艺术输出经由市场的不断整合和去伪存真，可能会在半个世纪乃至更长的时间里，成为亚洲艺术史现场的一个特殊现象，就像某个飘移出原有大陆的艺术板块儿，以其独立的身姿证明一个长期的事实，从而在价值层面、市场层面形成一个“闭环”现象。

在场当下但并未融入当下，价值彰显但只独善其身。至少目前看来，这一走向仍在继续。由此而来的当下朝鲜艺术史书写，也必然区分为国内部分和国际部分，其中一个重要的现象是，因为市场因素的强力介入，一部分优秀的朝鲜艺术家的作品，主要都留在了中国，那么作为当代朝鲜重要艺术家，国内文献就难以支撑其艺术史书写。甚至，都无法了解这个艺术家在朝鲜以外的影响和成就。事实上这一现象已经出现。

另一个问题，即朝鲜艺术家缺位的问题，已经困扰了藏家二三十年了。众所周知的体制因素使然，艺术家们虽然有长期的、大批次的海外创作经历。但是至今他们也不能以个人身份进行海外艺术交流。他们只能由所谓贸易代表和创作社以劳务的形式，作为团组成员到中国或其他国家。这一现象形成固定的、大规模的海外创作现象，也主要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。至今这一现象仍在持续。当然，伴随着市场需求的不断扩展，艺术家们在团组中也有了一定的发言权。甚至有些常来中国的艺术家本人也成为团组的负责人，甚至“贸易代表”，从而得以每年不断往返。

但是由艺术家担任艺术家团队负责人，或因为艺术输出成就而获得某些生活方面和利益，虽然承认了艺术家是交流和市场的主体，但并未真正解决艺术家身份的问题，仍将其视作国家或组织需要的艺术生产者。一方面，朝鲜艺术家吃苦耐劳，全身心于创作之中，另一方面，朝鲜艺术国际化必须是艺术家的到场、在场、离场。

显然，这一问题的解决或这一局面的改观，仍需要时间、机缘或其他什么动因。但终究不会太久。因为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进程，已经给出了完美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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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家法律顾问单位：国浩律师（苏州）事务所

策展人：谢洪正 

联合策展人：夏春 胡耀中

学术主持：包贵韬

展览时间：2022年11月22日-2022年12月18日 （9：00-20：00 节假日不休）

展馆地址：吴门美术馆（苏州市人民路538号）

编辑：禾承相